(一)
多年前第一次听说“雕塑文化”时,颇有些振奋。孤陋寡闻、才疏学浅如在下者,只知有酒文化、饮食文化、城市文化、乡村文化、企业文化等等,竟不知雕塑也可以“文化”。于是,顿生崇高和神圣之感,为自己幸运地撞入雕塑圈而大大陶醉了一番。
在我陈旧的知识库里,“文化”是个大概念,代表了悠深的渊源和厚重的积淀,只有大的领域才配以“文化”名之。现在,“雕塑文化”也能位列其中,足见它的不凡。然而,时迁日移,当下的现实却一再使人大跌眼镜。仅陆续见诸媒体的“新文化”,实可谓层出不穷,如:虫文化、鱼文化、麻将文化、广场文化、汽车文化、性文化、叫卖文化(排列不分先后)…….不一而足,最后几种大概还可归入“非物质文化”。于是顿悟:只要说得出些缘由,是皆可以“文化”的。
(二)
“文化”了半天,究竟何为“文化”?2004年出版的《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对“文化”条目的解释大概可以算作很新的一种了:1、人类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特指精神财富,如教育、科学、文艺等。2、运用语言文字的能力和一般的知识。3、特指某一领域或某一范畴体现的思想、观念、道德和行为规范以及风俗习惯等。4、考古学指同一历史时期的不依分布地点为转移的遗迹、遗物的综合体。
该条目所含的4个义项,从宏观到微观,从广义到狭义,从抽象到具体,将“文化”的内涵和外延阐释得明明白白。据此看来,提出“雕塑文化”的概念倒也并不为过,甚至前面列举的种种“文化”似亦都有其道理。
吾之大惊小怪,正反映了在下对当下社会了解之浅薄,是应该狠狠地反省和自责的。古人云:学习,学习,再学习,正此谓也。
可是,果真什么都可以“文化”了么?学几声老北京菜贩的吆喝,就是“叫卖文化”;邀集三五故旧骑自行车作一番郊游,就是“自行车文化”;客厅里养上一缸观赏鱼,就是“鱼文化”;夜深人静时,脸红脖子粗地抡上几圈麻将,就是“麻将文化”……这“文化”是不是太粗浅了些,太低俗了些?什么都“文化”了,还有不“文化”的吗?
有。譬如,在下就不时听得有人批评“雕塑家没文化”。
(三)
读了孙振华博士的相关著述才知道,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一批中国雕塑学子自西方学成回国,并在国内美术院校开设雕塑专业始,“工匠”的帽子便从雕塑艺人头上摘去了。凡在高等美术院校学习过雕塑专业的“做雕塑的人”,都被称作“雕塑家”。中国的雕塑作品自那时起也不再是只知作品不知作者了。近年来,雕塑的风头更是盖过了其他画种,各大美术院校的雕塑专业无不“人满为患”,连理工科院校也办起了雕塑系。尽管如此,想要进入雕塑专业深造,混个正经出身,仍然非常不易,可以说,其困难程度绝不逊于关云长的过五关斩六将。
经过如此惨烈的竞争而成为幸运儿,又有着高学历身份的雕塑家,怎么就“没文化”了呢?
诚然,批评是偏颇的,“打击面”也委实大了些。但毋庸讳言,有些意见,笔者也有同感。比如,有的雕塑家不善待人接物,说话不是生硬就是“摆谱”;再比如,有的雕塑家的作品明明粗糙、浅陋,却偏偏用拼凑的“高深”词藻修饰、美化,显得不伦不类;又比如,有的雕塑家虽有些见解和想法,却不善表达,一旦诉诸文字更是词不达意、颠三倒四……凡此种种还不是“没文化”?
当然,“没文化”的批评其实不过是一种调侃,一种发泄不满的方式而已,如同两人争执时一方斥责另一方“不可理喻”、“不可救药”、“不是东西”一样,不必太过计较。需要重视的倒是“没文化”之论的文化原因或曰文化背景。不知读者诸君有无这样的经验,当人们欣赏到一幅优秀的绘画作品或一件高水平的雕塑作品时,一般的反应是:画得(做得)真好!水平真高!而当人们赏读了一篇优美的散文或一首动人的诗歌后,则会由衷地称赞:写得真好!真有文化!可见,在普通人心目中,往往很容易把作诗弄文者与“文化”联系起来,而对绘画雕塑则更容易从技术层面去解读和欣赏,一般不会去理会“文化”什么的,尽管现在已是满目皆“文化”了。
看来,自己标榜的“文化”和公认的“文化”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就拿雕塑家来说,年老的比年轻的就显得有“文化”一些,尽管老雕塑家的学历恐怕未必比年轻雕塑家的高。为什么?我看主要是人生的阅历。“文化”需要积累,需要感悟,需要梳理,“文化”是会“发酵”的。发酵需要一定的条件,需要一个过程。年长的经历了这个过程,就成熟了,融会贯通了,年轻的则还未及有这样的经验。不过我们还是应该感谢批评者,是他们使我们学会了冷静和清醒,学会了不以“文化”自恃,也不被“文化”迷住了眼睛,迷失了心志。
(四)
在下混迹雕塑界十余年,忝居会刊副主编之职,有幸赏读了诸多雕塑家的美文。若以“运用语言文字的能力和一般知识”作为衡量“文化”高下的标准,窃以为,雕塑家的文章中堪称“上品”者虽不多见,却也时有佳作。试举几例:
著名雕塑家张琨先生在悼念学会前会长程允贤先生的专辑,2005 年第六期《雕塑家通讯》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怀念程允贤先生》的短文,其中有一句令人过目不忘的话:“先生乘鹤西去,回首下望,他的无数雕像作品耸立相送。”寥寥数语,不仅情真意笃,而且准确贴切。作者具有诗人般的想像力,用词平实、合理,短短22个字中竟包含了比喻、借代、拟人等一系列修辞手法,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形象大于思想”。
著名雕塑家陈云岗先生在改版后的《中国雕塑》2007年第二期上发表长文《五十自评》。其中最精彩的一段话是:“……四人帮垮台,文艺解禁。那一夜守着收音机,听了一夜的老歌,从《洪湖水浪打浪》到《朝阳沟》,从《谁不说俺家乡好》到《小二黑结婚》。听得激情万丈,手心哗哗流汗!”作为经历过那个历史性时刻的同龄人,这段文字也让我读得激情万丈。整段文字感情炽烈,节奏奔放,一气呵成,痛快淋漓,颇有杜甫名篇《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的气派和韵致。尤其是最后一句“手心哗哗流汗”,采用了借代和夸张的手法,准确、生动,极富感染力。如果改成“额头哗哗流汗”就流于平俗了。
著名雕塑家吕品昌先生曾在2004年第四期《雕塑家通讯》上发表过一篇题为《剔透的风景――王侠军水晶玻璃艺术解读》的文章,虽为艺术评介,却如散文般优美舒展。特选录其中一段与读者诸君共赏:“‘风光’系列作品具有诗一般的语言,天籁般的声音和仙幻般的境界。随着光源的不同,作品呈现出迷离的变化。这种彩和光的变化是王侠军玻璃艺术绚丽的乐章,它使作品散发出迷人的气质。对于王侠军而言,玻璃是时间性的光,是充满想象力、诱惑力的感性形式。人们无从知晓它的开始或者它的终止。它会弥漫整个空间,会让艺术家在纯净的形式和穿透的光线之间建立一种谐调关系,以至在光线存在的世界中塑造起一个特殊的‘光空间’,只有了解这一点的艺术家才能定义‘玻璃艺术’这个空间,进而只有知道如何营造‘光’的剔透效应,艺术家才能创造出另一层次的‘空间’,即我们常说的‘第四度空间’。王侠军就是这么一个懂得‘光’的奥义的艺术家。”这段文字写得多好!读来令人赏心悦目。作者娓娓道来,条理清晰,用词精当,丝丝入扣,鞭辟入里,在抒情中说理,在说理时抒情,情理交融,引人入胜。
举这几个例子,是因为我自己对这些句子、段落十分喜欢,常念不忘。同时,也想让“那些人”看看雕塑家的“文化实力”。平心而论,雕塑家中文章写得好的并不太多,根据我的经验,一般来说,雕塑水平高的往往文章也会好些。多数为文者在表述专业概念和个人感悟时行文会“顺溜”些,而对遣词造句乃至篇章的把握则相形见绌了。有的雕塑家很有艺术见地,文章中也时有“妙手偶得”,却往往难以保持同一篇文章各部分水平的均衡。
当然,做雕塑和写文章原来就是不同“工种”,不应当以此苛求雕塑家。但是,语言文字能力毕竟是一种基础的能力,是人人都应该具备的,只是高下不同而已。而雕塑能力则是专业的能力,并非每个人都必须具备或者能够具备的。雕塑家学习和掌握一定的语言文字能力,对于促进雕塑技艺的提高,对于表述自己的学术观点和艺术见解实在是不无裨益的。
说到这里,不由想起曾在某大报上见到过业内一位“专家”在回答记者关于参加奥运雕塑巡展的国外作者为何不对自己作品的主题像中国作者一样作一番文字上的阐释时说的一段话:“国外艺术家普遍拒绝解释,他们不想用雕塑以外的语言告诉观众如何理解自己的作品。”对于这种说法,在下深不以为然。首先,雕塑语言是一种专业的语言,是雕塑领域内交流信息的“非语言符号系统”,普通人很难读懂;其次,这种专业语言是建立在人类语言,也就是我们日常用来交际的语言的基础之上的,离开了这个基础,任何专业语言都将无从谈起,也即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别说是文化背景迥异的国外雕塑作品,就是本民族本地区的雕塑作品,让我们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不也屡见不鲜吗?何况有些作者受知识水平所限,一开始就在自己作品的主题和立意上走入了误区呢!依我看,对中外作者的作品应一视同仁,对那些连自己的创作意图都说不清楚的作品,不能要。
(五)
其实,“没文化”的还大有人在。
报载,影星刘晓庆在担任重庆卫视《第一次心动》评委时,因没有及时发现并纠正选手把“曹冲称象”错说成“曹植称象”,把曹操说成是“一统天下”,而不知魏、蜀、吴三分天下。被人批评为“文史知识不如小学生”时还强词夺理:“我不是余秋雨,给选手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不是我做的事情吧。”
还有一次是我直接看到的,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朱军在《艺术人生》节目中把嘉宾毛新宇的父亲毛岸青称为“家父”,还向观众介绍毛新宇:“他是毛泽东的嫡传孙子”,怕没说明白,又强调了一次:“毛泽东唯一的嫡传孙子。”据说遭批评后,不但不虚心接受,反由节目组出面为其强辩,结果是引起了更大的批评浪潮。
(六)
社会上一般人际交往中,若甲向乙推荐一幅绘画,总要介绍说:这是某某人的作品,书法亦然。但对于雕塑作品就很少如此了,一是推荐人自己不了解雕塑的作者,二是“说了你也不知道”。虽然近年来雕塑在我国大大地火了一阵,雕塑家的社会地位也迅速得以提高,雕塑界出现了许多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美术门类中,雕塑的地位、份额、影响都还远不如绘画,尤其是国画、油画,扩大到整个文化领域,雕塑就更显得渺小了,有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雕塑。这在相当程度上是我们自己宣传、普及工作没有做好。雕塑小,是与其他文化门类相比较而言的,小,指的是规模与影响,这是客观现实,我们必须正视,必须承认。但小,不是微不足道,更不是可有可无,相反,雕塑自有它于城市、于国家、于人民生活密切相关、十分重要、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一点不容否认,也无法否认。只是,我们以前在自己的圈子里把雕塑的重要性放大到了一种不恰当的地步,以至于当深圳雕塑院在探索公共雕塑创作路子时提出了“把雕塑家的作用降到零”的想法时,一些雕塑家十分敏感地高高蹦了起来,如同遇到洪水猛兽般刀出鞘、弹上膛,要与“把雕塑家当作零”的人“决一死战”。甚至在学会换届选举时因此不投孙振华先生的票,可笑之极!这几位蹦得最高的其实连“把雕塑家的作用降到零”这句话的意思都没有搞懂,以为是一种否定雕塑家,取消雕塑家的口号呢,所以深恶痛绝,齐声反对,共同声讨,必欲除之而后快。“把雕塑家的作用降到零”实际上是深圳雕塑院在探索真正意义上的公共艺术时提出的一个实现艺术民主,把公共艺术的决定权交给公众的崭新艺术理念(不知在下的这种认识还靠谱否),与否定还是肯定雕塑家本身完全没有关系。八、九年前就能提出这样的艺术理念,现在看来,真是了不起,真不愧是改革开放前沿的思想高度。这才感觉出了“雕塑文化”的“文化味”,比之那些只会把“要求”叫作“诉求”,把“设计”叫作“策划”,把“标识”(zhi)读作“标识”(shi)的新派“理论家”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七)
我想根据自己的观察、了解对当今中国之雕塑界及雕塑家作一个粗略的描述:雕塑家群体是一个务实、敬业、有社会责任感的群体,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群体,但却不善于推销自己,雕塑家群体也是一个比较自恋的群体,比较典型的是,刚走出校门的雕塑专业毕业生,就敢自称“雕塑家”,而相对“业余”的作者的作品,怎么也入不了行家之眼。当然,这里面的确有水平问题,但也有雕塑工作者的社会责任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呢?雕塑工作者的社会责任是什么?毫无疑问,是推动雕塑事业的发展。雕塑事业要发展,主要是做好两方面的工作:普及和提高。可以说,普及和提高这对矛盾有规律的运动,是一切艺术事业发展的根本动力。雕塑的提高工作,几乎所有雕塑家都在做,而且是自觉地在做。具体表现在对雕塑新观念新理论的研究和实践,结果是新手法新形式新材料的雕塑作品不断涌现,而雕塑的普及工作却较少有人去做,更谈不上自觉地去做了。其实,普及和提高是我们事业的两条腿,少了一条就会影响发展,甚至阻滞发展。窃以为,我们平时说的与公众“互动”,就是一种普及的形式。当然,传统的方式如办讲座等也是普及的有效方式。突然想起,体育界、音乐界、曲艺界都有业余比赛,如业余围棋比赛(还有业余围棋段位)、业余小品大赛、业余歌唱比赛、业余舞蹈比赛、业余京剧比赛等,我们为什么不能搞业余雕塑比赛和展览呢?这本身就是普及的好方法。比之提高,普及甚至更为重要,普及是提高的基础,没有了基础,提高就不稳固。当然,提高也很重要,离开了提高,普及就失去了方向。
雕塑为何成为文化?雕塑文化的核心是什么?其实我回答不了这两个问题,现在,凭着在雕塑界这些年的摸滚,把自己由感性认识上升而成的理解说出来,博方家一笑。我认为,雕塑之所以能成为文化,主要是她具有独特的语言系统,这套语言系统不但十分规范,而且具有丰富的意蕴。雕塑文化的核心应该就是她独特的语言和技法,以及凭籍着这独特的语言和技法创造出来的三维立体造型。雕塑文化的主要特征应该是所有雕塑品所共有的,离开了这些主要特征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雕塑。
(八)
“信仰”是灵魂,在下认为,人生在世总得信点什么,不能对什么都不在乎,都不相信。坚持信仰是要付出代价的,修正信仰是痛苦的。我们这一代人当年就为信仰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痛定思痛,深感还是要有信仰,唯其如此,才能使你的人生不致空虚、失落。信仰也是一种文化,而且是关乎人生准则、方向的大文化。综观众多雕塑作品,总感觉文化底气不足,与雕塑家交谈,也多半显示出对“政治说教”的不屑,他们往往十分排斥“主旋律”、“先进文化”、“高尚情操”之类的提法,倒不是反对这些理念,而是某些雕塑家莫名其妙地认为说这种话的人不够学术、不够现代,他们喜欢换一种说法,比如“文化姿态”、“学术高端”、“精神家园”等等。其实,这样的词汇我们这些“不合时宜”的人也会说,也会用,文字是语言的书面符号,汉字实在是奥妙、丰富,而且十分讲究用字用词的精当、巧妙,往往一字之差,意思会相去万里,所以,再时髦的词汇也只有用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准确表达所想表达的意思,用词不当,词藻再华丽再现代也没有用。常见一些雕塑家的文章,通篇充斥着时髦却又冷僻的词汇,行文生涩、别扭,说不客气点,真有些不知所云。造成这种情况,窃以为原因不外有三:一是作者的文字功底差、遣词造句力不从心;二是作者的理论功底差,对一些学术问题一知半解,甚或张冠李戴;三是刻意回避普通的表述方法,追求“学术”,追求“新、奇、特”,以至弄得不伦不类,云山雾罩。在这些具体原因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大原因,这个大原因就是缺乏信仰。离开了信仰就没有了做学问、搞艺术的准则,就迷失了艺术发展的方向。这里说的信仰,不是狭隘的学术信仰,也不是抽象的政治信仰,而是文化信仰,一种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的信仰。在下粗浅地以为,“中国特色”的提出大概也源于深厚绵长的中华文化渊源吧。
前些天我翻看旧报纸,有两则报道吸引了我。一则是“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斥资数百亿‘买’文化”。依靠储量丰富的黑色金子――石油,在荒漠上盖起摩天大楼、商贸中心、海滨别墅,变“文化沙漠”为“沙漠文化”在阿联酋是有传统的,其先行者就是沙漠名城迪拜。今天,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决定起而效仿,他们斥270亿美元巨资,准备在沙漠里打造一个占地面积27平方公里的文化岛屿――萨迪亚特岛,岛上将建29家豪华宾馆、数家世界著名博物馆和高等院校的分支机构,如卢浮宫、古根海姆美术馆、巴黎索邦大学、美国耶鲁大学等。另一则是“高等学府首开‘同性恋研究’公选课――授课老师希望减少偏见”,报道了复旦大学在国内高校中首次开设“同性恋研究”本科生公选课的消息。
石油王国用金钱买“文化”,文化古国开拓了“性文化”的新领域。前者是文化的经营,后者是文化的研究和传播,在当今这个无所不能的时代这两件事都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其实,我们也买卖文化,许多城市动辄耗资百万、千万,建设大型“城市雕塑”,不是“买”文化吗?至于“同性恋”之类的“文化题材”,对于我们有些雕塑家来说,早已是“索然无味”的命题了。
我们应该承认,雕塑走入市场比之其他画种已经晚了一步,雕塑文化的“买、卖”必然要遵循市场规律,而不是单纯地与政府交易,雕塑文化属于上层建筑,雕塑工作者的工作关乎国运兴衰,是决计不可丧失信仰的。曾成钢先生有一番话十分深刻、实在,对在下启发良多,他说:“艺术家首先要感悟生活,只有懂得了生活,从心底里感谢生活,才能创造出好的作品来。”如同自然科学领域有应用物理和理论物理的分别一样,文化领域也有动手的艺术和动脑的研究。雕塑艺术是动手的艺术,雕塑文化是实用的文化。可即便在雕塑界,也有创作和理论的区分。然而,动手者若丢了灵魂,失了思想,没了信念,那是断然创作不出好作品来的。
雕塑文化要继往开来,一直“文化”下去,并且发扬光大,吾辈同仁须努力加强文化修养,舍此别无良途。
(何吉培 中国雕塑学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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