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柱基,特拉法加广场(摄于国家美术馆)
02“瞧,这个人” 马克•渥林格 (1999)
03 纪念碑 雷切尔•怀特里德 (2001)
05 旅馆模型 托马斯·舒特 (2007)
04 忽略历史 比尔•伍卓 (2000)
06 瓶子中的纳尔逊战舰 因卡•修尼巴尔(2008)
雕塑对于每代人来说都是活跃而持久的文化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追溯至古代,雕塑家们把各种可利用的材料变成有形的物体来解释人的存在意义、人类的生存环境和发展变化。因而对于有的人来说,雕塑是一种生活方式、生存方式,乃至思考方式。还记得我以前的雕塑导师里格.布特勒曾说过的话。他后来是我在斯莱德学院的同事、英国著名的雕塑家,活跃于二战后期40年代末直至1981年逝世。在从伦敦斯莱德艺术学院雕塑系主任这个职位上退休时所作的告别演讲中,他曾说,历代的雕塑家之间都存在这些特殊的联系,并对雕塑有着共同的理解。在他讲话时,他手里拿着“维纶多夫的维纳斯”的复制品,这是由多孔石灰石雕塑的著名的史前女神雕像,据推测是用燧石工具雕塑而成,长约11厘米,人们猜测这个雕塑作品创作于25,000年前。1908年,正好距今100年前,考古学家约瑟夫·松鲍蒂在奥地利小镇维伦多夫发现了这尊雕像。现在它被存放于奥地利维也纳自然史博物馆。布特勒手持这尊著名的小雕像,告诉大家尽管他与这雕像的诞生时间相差上万年,相隔数千里,但是,作为一个雕塑者,他觉得他可以坐下来与雕像的雕塑者(他认为是男性雕塑家)一起聊天,分享对雕塑的理解。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他们可以探讨所有有关雕塑的话题——材料,体积,外观,重量,手感,对这雕塑的制作技巧的共识,对这种能将材料转变为雕塑并赋予它丰富内涵的能力的感悟,这种丰富的内涵就是不管在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可以用雕塑来展示人类超强的生命力。
这样来看,从古至今,不管是在其兴盛时期,还是低谷时期,雕塑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一直存在着,被无数次地再创造,与时间和空间对话并向人们展现时间与空间,使人们对雕塑所展现的意境有深刻的理解和认识。不同于所有其他因素,雕塑不但使我们能够领悟到不同民族和不同社会的差异,而且更重要地是,经历了各种变革和挑战,雕塑让我们意识到人类的共性和联系。
尽管气候的变化有深远的影响(有人说由此引起的不确定和焦虑正是人类现在和将来所面对的自然界的最大挑战),我们现在已进入了一个有各种挑战与机遇的时期,我们要在这个日益都市化的社会中生活并认识这个世界。
借助于数码技术,我们每天从数码屏幕上间接或者虚拟地体验和理解这个世界。 由于没有了直接的生活体验,我们与实际物体的接触就不存在,与那些永远存在于时间和空间里的物体的接触就没有了。这种趋势也为我们提供了条件。在知识和理解力方面,它为社会文化进步提供了很多的机遇,然而这样的趋势也预示了在基本的感知、领悟及技术方面我们潜在的贫瘠。在这样一个不稳定性增强的时代,雕塑是很重要的战略性的方法,我们可以用它来表达、展示、联络和记录文化的持续性和创新性。
随之而来的,是人们对社会的认识的加深和对信息及其支持技术的关注,导致城镇人口越来越多。就在今年,2008年,全球城镇居民人口将达到总人口数目的一半,几乎可以说我们已经实现了全球都市化。到2030年,全球人口将达50亿,增长点主要在非洲和亚洲。
这可怕的数字实在令人担忧。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基本的背景知识、数据和资料,根据大会的主题,我将主要探讨是城市雕塑的问题。 在这充满革新与创新的不断变化的世界,新的雕塑与旧的雕塑并存,受到了最广泛的关注,因此社会鼓励人们探讨公共艺术的作用与价值,特别是现代都市环境下雕塑的作用与价值。
我以伦敦特拉法加广场的第四根柱基为例。即使不能说是最有名的景点,特拉法加广场至少被很多人看作是伦敦的焦点之一。除了它作为主要的旅游地之外,特拉法加广场几十年来一直是国家庆典以及政治和社会集会场所。在市长的新提议下,广场近来更加亲近游人,更具欧洲广场的布局特色。
特拉法加广场位于伦敦市中心,历史可追溯至200年前,即1812年。在当时由建筑师约翰.纳什设计,为城市重建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向公众开放的文化聚集地。1830 年被命名为特拉法加广场。 1832年根据建筑师威廉姆·威尔金斯的设计在国家美术馆前开工。1843年,广场的标志性纳尔逊纪念碑由威廉姆. 莱尔顿设计建造。之后不久,在1845年,在此安装了由贝里爵士设计的喷泉,正是因为他,才有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特拉法加广场。纳尔逊纪念碑底座上的群狮由埃德温.兰西尔于1867年设计,被看作是纪念碑的守护者。
特拉法加广场的四个柱基中,其中三个永久矗立在广场上,而位于广场东北角的第四个柱基上面自1841年广场建成后就是空的。曾有人考虑在上面放置威廉四世国王的雕塑和19世纪一位马背上的英国殖民英雄的雕塑,或是放置其他雕塑置,但都因资金短缺而搁置,因此上面空置了150年。第四根柱基因为未竣工,反倒带给人们特殊的感觉。
在1998年, 皇家艺术、制造与商业促进会委托三位英国现代艺术家将其作品暂时地安置于这个柱基上,他们是马克.渥林格,比尔.伍卓,雷切尔.怀特里德。第一个雕塑是由马克.渥林格创作的,是一个真人大小的耶稣基督雕像,名为“Ecce Homo”(拉丁文:瞧,这个人)。渥林格说他要展示耶稣作为平凡人的一面,他是被压迫的政治领袖,我认为他在这充满皇家标志的地方应有一席之地。
由比尔.伍卓制作的“忽略历史”,是第二个放在柱基上的大型的新雕塑,柱基上,一个男子头顶一本厚重的书,那本书又由大树根紧紧地缠缚于柱基上。雷切尔.怀特里德的雕塑“纪念碑”被她自己描述为:“停驻… 一个安静的时刻”,雕塑为翻转的柱基镜子,上面嵌入清澈树脂材料,可反射光线变化,与下面的第四根柱基简单的底座相呼应。
成功的安装这些作品后,政府专门设立了一个委员会来探讨第四根柱基的未来。后来,委员会建议这根柱基可继续作为国内以及国际著名艺术家们短期展示雕塑作品的地方。那时的伦敦市长,肯.利文斯通肯定了此项建议,并建立了专家咨询小组(第四柱基委托评选团),来指导和管理随后的雕塑展示事宜。每个展示作品在此有至少一年的展出,这也使第四柱基成为了英国著名的现代雕塑的展出地。
第一个展览在2005年9月15日揭幕。雕塑家是马克.奎安,他的雕塑是一位怀孕的残疾艺术家艾莉森.拉帕的裸体雕像。艾莉森.拉帕出生于1965年,出生时就患海豹肢畸形症。除了看上去象米洛的维纳斯雕像,这个雕塑成为挑战传统品味的争议性作品,认可了拉帕夫人雕塑是积极的女性形象,向人们展示了母性和对残疾人的肯定。在马克.奎安的作品后,下一个作品是德国艺术家托马斯·舒特的“旅馆模型”。作品本身是一栋21层的建筑模型,由特殊的建筑玻璃建成,可以吸收和反射光线,2007年11月在柱基上展出。舒特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非英国艺术家。
在写这篇文章时,还有六位新的艺术家提出了构想。他们是杰里米.得勒,翠西.艾敏,安东尼.葛姆雷,因卡.修尼巴尔,鲍勃/罗伯特.史密斯,安尼诗.卡普尔。他们的构想千奇百怪,有的是关于现代社会的冲突与焦虑,有的是关于在社会、传统、多元文化和自然世界中人作为个体所处的位置。
杰里米.得勒的构想是“战争创伤“,颇具争议地展示了在伊拉克,平民遭攻击后街头遗留的汽车残骸。翠西.艾敏的艺术创作手法源自于她坦诚的个人剖析。她对于第四柱基的构想是“为未来”,这个作品和她以前的创作有些不同,它由一小队鼬组成,它们在南非的喀拉哈里沙漠,用独特的行为举止展现了弱小群体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作品反映了艾敏的坚持,即不管英国正经历着怎样的危机或是极大的悲痛和损失,这个鼬群体所代表的群体的团结与安全是值得人们注意的。
安东尼.葛姆雷的构想在某方面来讲延伸了艾敏的想法。他的作品“一个和另一个”展示的是在第四柱基上让公众自愿站立在上面1小时,每个人代表一年中一天的一小时,因此需要有8760人站在上面。葛姆雷说通过将人提升到柱基上与地面脱离,人们就会成为雕塑也成为代表性的人物,鼓励对现代社会多样性、脆弱性和个体性进行思考。安尼诗.卡普尔的构思“天空.柱基”包括有五面凹面镜,产生天空在下,地面在上的效果,象征世界的颠倒。这一主题是受到英国观众长时间关注的(这让人想起英国一位著名的画家约翰.康斯坦波和他对云的研究)。
除了这些,镜子在某种程度上还暗示着柱基本身的非物质化。鲍勃/罗伯特.史密斯(真名为帕特里克.布瑞尔)的构思名为“FaitesL’Art,pasLaGuerre”,重温了60年代的口号“要爱不要战争”,是一个和平标志,由太阳和风提供能源照明,作品对历史和纪念碑提出疑问。它提醒我们建立广场的初衷是为纪念英国与法国的战争及成功,展现了对艺术这一主要的和必需的社会文化力量的承认与渴求。
随着鲍勃/罗伯特.史密斯的作品所展示的历史上英法之间的战争而来的是最后一个构想。由因卡.修尼巴尔提出,名为“瓶子中的纳尔逊战舰”。这个雕塑是与广场主题最接近的一个雕塑。作品是一个小型的纳尔逊将军战舰的复制品,“皇家海军胜利号”,放置于一个巨大的瓶子中,并使用了色彩及设计风格丰富的纺织品。修尼巴尔要关注的是如今伦敦的多元文化。他说:“对我来说,这是对伦敦的丰富民族财富的庆祝,表达对如今仍不断进入英国的多元文化及其民族的敬意。”
毫无疑问,第四柱基计划将会继续引起争议和公众们的兴致,特别是现在,最近刚刚宣布下面两位被选中将在第四柱基展示他们的作品的雕塑家依次是:安东尼.葛姆雷和因卡.修尼巴尔。
不管以后由哪位艺术家构思第四柱基上的雕塑,毫无疑问,都将引起强烈争论并唤起公众的兴趣。我将引用伦敦新市长鲍里斯.约翰逊的话结束本文。他最近曾提到:“伦敦是最著名的世界艺术与文化之城,这城市有幸经历了由古典到现代艺术的非凡发展。第四柱基计划是个无以伦比的纽带,把现代作品置于古老的建筑背景前,突出了伦敦在艺术前沿的声誉。第四柱基也证实了公众具有无限的的想象力,这会继续持续下去。” 我同意这一观点,并引用这番原话,希望能够促进雕塑在不断变化的城市里的发展。
(布莱恩·福肯布居 英国皇家雕塑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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